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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期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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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滿地血水和彈眼的美術館。

本該是嚴肅的戰場,白綺卻津津有味地看了一回八卦。

原因是織田作之助趕去救太宰治的部下,結果他救下了的人不領情,口口聲聲“你不過是一介下級成員”,然後發了狂一般地攻擊織田作之助。他怎麽看都覺得對方在嫉妒織田作是太宰治的朋友,硬是把織田作之助當作敵人來對待。

不過……

織田作救你都不感謝,活該你被打。

好脾氣的織田作之助也受不了芥川龍之介的臨場內訌,一拳打了過去。芥川龍之介臉色當場扭曲,胃液都給打得吐了出來,兩人這才暫停了無休止的紛爭。

他是太宰治的朋友,多少也明白太宰喜歡用激將法刺激人。

芥川龍之介就是上了這個套。

很明顯,以芥川龍之介的憤恨之言,他知道太宰治對芥川龍之介說過“你一百年也比不上這個男人”。雖然莫名有一點被誇的尷尬,但是他冷靜地先把問題拋到一邊,以後再找太宰治算這筆賬,轉過身,他就看見了追趕而來的敵人。

美術館一戰,港口黑手黨的成員落了下風,差點連芥川龍之介也戰死在這裏!

這足以說明敵人的強大。

白綺的目光也隨之凝重起來,用念包裹全身,把存在感降低到最低的級別。

在不知道異能力者的能力究竟是什麽之前,他從不低估異能力者,要知道這個世界沒有最強大的能力,只有相對強大的能力,說不準什麽時候你就會碰到一個克制住你能力的人。

念能力雖好,也有它的短板。

萬一來一個什麽詛咒類的異能力,他就算是想解開,也沒有方法解開啊。

來者只是一個人。

他披著破碎的披風,手持雙槍,單獨追趕而來。

——Mimic的首領,紀德!

白綺的眼皮突突直跳,眼前紮著長發的白發男人看上去落魄得和三星獵人金·富力士有的一拼,眼神死氣沈沈,盯著前方的織田作之助不像是在看一個妨礙Mimic組織行動的敵人,反而像是看見了預料之中的驚喜。

織田作,你最近是走黴運還是你天生會吸引一些不正常的人啊。

紀德出來後沒有偷襲兩人,隱含著期待地說道。

“我有過預感……”

“能在這個國家遇到那個異能力者。”

用前面的鋪墊渲染了一些氣氛,他在十米外的地方站立,鄭重地自我介紹道:“我叫紀德,是來尋找能夠解放我等幽靈靈魂之人。”

簡稱:我是來找死的人,啊,我終於找到你了。

“……”

白綺見狀,也不急著介入了,乖巧地抱膝坐下,充當一個合格的圍觀吃瓜黨。

這可是織田作的瓜。

美味!

沒準太宰治也在借著周圍的竊聽器看熱鬧呢。

這麽一想,白綺在身上摸了摸,找出一個紐扣般大小的東西捏碎。

管它是不是竊聽器,先弄掉。

兩人接下來的戰鬥,有一種謎一樣的感覺。旁人要是不清楚織田作的異能力是什麽,肯定會十分呆逼地發現對方一會兒想往左邊,一會兒想往右邊走,身體維持在一種極度警惕又僵硬得無路可退的狀態,偏偏敵人只是把槍口指著他,沒有扣動扳機。

異能力“天衣無縫”發動,織田作之助預知到了幾秒後死亡的未來。

緊接著,他發現了一個極度恐怖的事實。

站著不動。

死。

往左邊。

死。

往右邊。

死。

短短幾秒鐘,織田作之助冷汗津津,見證了自己數種中槍的死亡方式。

無一例外,他躲不掉!

當面對危險,無往不勝的異能力變成了催命的死亡預感循環後,換一個人肯定就神智失常,在死亡恐懼中不知所措,然而織田作之助通過這樣的預感隱隱猜到一個事實。

為什麽太宰要他去支援部下。

為什麽安吾失蹤,Boss會下達任務,讓他擁有調動幹部級別力量的“銀之神諭”。

又為什麽……太宰為以防萬一,把白綺也拉下水。

這一切的反常都指向了真相:對方擁有著只有他能正面打敗的異能力!

紀德的異能力與他的“天衣無縫”一樣!

預見未來!

紀德的這把槍,槍口指著他,依照預感,鎖定了所有殺死織田作之助的彈道路徑。

之後,紀德也親口說出了原因。

他也擁有預見幾秒後自身遭遇危機的能力,通過觀測未來,看見了織田作之助每一種不同的躲開方式,然後提前通過修改彈道。

兩個能夠預知自身危險的人,在靜止狀態下已經交手數次!

【好神奇。】

白綺聽完講解,默默地把吃驚張開的嘴關上。

未來啊。

獵人世界裏明確有這方面能力的只有妮翁,對方的念能力是“天使的自動筆記”,可以在滿足先決條件後,用詩句的形式暗示近期會發生的未來。

但是這個詩句的解讀是不靠譜的!

你不能指望人人閱讀理解滿分,就算是出題的老師,也不能做出滿分答案!

遙想當年,他過去這麽久都記得自己做的高考題目,其中一道閱讀理解的作文是關於美食和魚的,結尾寫著“現在,它早死了,只是眼裏還閃著一絲詭異的光”。學霸如白綺,做這道題目都是一臉懵懵的表情寫完了自己的閱讀理解,還沒等他得到高考結束後的官方答案,他就懷著遺憾和怨念地穿越到了流星街。

即便“天使的自動筆記”有一大堆缺點,不可否認,它就是極其罕見的預知能力!

對於未來……

哪怕掌握一絲半點也足夠了。

白綺望向織田作有些羨慕,又在看向紀德的時候,瞳孔幽冷,如同盯著獵物。

一個念頭浮起,飛快地收斂起來。

他屏息。

先看看這兩個家夥怎麽打吧,他相信織田作不會輕易死在這裏。

哪怕織田作之助戰鬥的時候心慈手軟,不瞄準對方的致命要害,被紀德打敗,用槍頂著腦袋,白綺也沒有如太宰治所料的那樣沖動的跑出去幫忙。

他冷眼旁觀著半跪在地上的織田作之助。

事實上,他也不喜歡織田作不殺人的標準,那仿佛在諷刺著其他靠殺人生存的人。

不殺人。

別人也會殺。

這個世界不會因為你一個人而停止運轉。

“織田作,你會改變嗎?”白綺細不可聞地說道,“殺人和保護人並不沖突,要是一味堅持不殺任何人,喪失進取的銳氣,等你實力不足以讓我服氣的時候,我就會拋下你,而你的堅持就會成為你將來喪命的弱點。”

試問,你不敢殺人,敵人卻敢殺你,同水準的兩人誰輸誰贏?

結局早已表明。

織田作之助輸給了紀德。

到最後,紀德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勝利,收回槍,背對著織田作之助走向路邊的車輛。這些都被白綺看在眼中,沒有覺得很奇怪,就如同長大後喜歡四處玩養成的西索,紀德追求的不是什麽單純的殺戮,而是想要在合適的對手手上得到解脫。

織田作之助,正是他為自己的死亡挑選出來的敵人。

車輛行駛離去。

留下身中四彈,靠著防彈衣撐了下來的織田作之助,與被打暈過去的芥川龍之介。

白綺氣鼓鼓地瞪了一眼死不悔改的織田作之助。

“拿槍指著你都沒反應。”

他走出來,對於織田作之助輸給了一個尋死的瘋子很不滿意。

好歹是他的半個監護人啊!

“白綺。”織田作之助見到他就吐出一口氣,放下之前的提心吊膽,他一邊是怕紀德想要殺芥川龍之介,一邊擔心白綺會跑出來吸引紀德的目光。

那個男人,分明是在找強大的對手來一決生死!

“你沒出來就好,我們回去……”織田作之助的話未說完,陡然心臟一停。

白綺一個跳躍,如同獵豹般地踩在了一輛馬路上的汽車頂上,四肢呈現向前俯下的野性姿態,隨後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去追趕紀德離開的那一輛車。

他的爆發力,超過了普通的轎車。

織田作之助追趕了幾步,大喊道:“白綺——!!!”

這樣的動作牽扯到了他胸口的傷勢,就算有防彈衣阻隔,他還是被子彈傷到了。

然而芥川龍之介就在他後面的地上躺著,自己總不能拋下對方去找白綺,那樣一來,一個昏迷在地上的黑手黨成員就生命岌岌可危了。

他咬牙,拿出電話,“太宰,你快點過來接人!”

白綺!

他就算面臨敵人的槍口也沒這麽恐慌過,白綺身上的獨特性太強,他不知道對方能不能打敗紀德,但是他知道白綺的能力不能隨便暴露,這很可能引起其他人的註意。

到時候會遭遇的麻煩就不止是Mimic了!

另一邊。

在遠離監控的地方,這輛防彈級別的汽車陡然剎車,剎車片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。

坐在後排的紀德皺起眉頭,從閉目養神中睜開眼。

隨後。

他就產生了興趣。

在汽車的正前方,堵住他們的是一個身材瘦弱的黑發少年,與許多東方人一樣,面孔不夠立體,五官清秀卻少了進攻性的銳利。

只一眼,黑發少年就微微一笑,當著他們的面一腳把車頭都踹得凹陷進去!

“轟”得一聲!

開車的士兵頭顱與車頭一起粉碎,當場死亡!

暴力!

這就是最簡單而震撼的力道!

“這是還第一顆子彈的代價。”

紀德朝織田作之助開槍四次,每一顆子彈都讓白綺心底窩火。

他是希望紀德能把織田作的戰鬥意志喚醒,可不代表他會放任別人欺負他的人。在欺負人方面,沒有人比得過流星街從小還未喝過奶,就先學會舔血殺人的人。

“然後是第二顆。”

白綺猛地一下,把一輛數噸重的防彈車給掀翻來!

紀德在危險預感到來的剎那,已經看見了自己會被壓死在車內的死亡預感。他快速撞開車門,在馬路上滾了一圈,逃離了與防彈車一起變成了金屬垃圾的下場!

白綺沒有太在意,依舊是人畜無害地笑著。

他身上的念湧動不息。

紀德看不見念,憑借著本能能夠感覺到對方身上不斷上升的危險性。

白綺揉了揉手腕,輕松地問道:“你的能力是預知到預見幾秒後自身遭遇危機吧,靠這一招,你躲過了很多必死無疑的殺局。”

紀德一聽他的話便明白對方之前也在場,眼底浮現異色。

“沒錯。”

日本真是臥虎藏龍之地。

前有與他能力一致的織田作之助,後有一個人敢單槍匹馬攔住他的黑發少年。

看出他恐怖的力氣,紀德自然與他保持戒備的距離,想到了情報裏提過的另一人:“你是港口黑手黨裏負責武力派的‘中原中也’?”

少年的年齡,一米六,體術極高,好像都非常吻合。

“對啊。”

白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,張口就套用別人亂猜的名字毫無壓力。

“我聽說你出國了。”紀德冷笑一聲,開始懷疑港口黑手黨是不是提前密謀,設下圈套引得他們上鉤。“我對你這種黑手黨的小鬼毫無興趣,我的對手是那個男人,想必你們的Boss也不希望折損一名手下幹將在我手上吧。”

用槍的人永遠有用槍的驕傲,不喜歡那種粗魯的肉搏。

“喜歡成年男人嗎?”

白綺做出一臉煩惱的表情,手指點了點下巴。從外表上來看,他就是對方口中一個還未成年的小鬼,當他往前走踏出一步的時候,紀德的表情就陡然變了。

無法形容的壓迫感傾巢而出!

空氣粘稠不堪,殺意與惡意交織泛濫,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實質化幻覺。

哪怕是戰場下來的紀德也有一種毛孔炸開,承受到極大威脅的恐懼感,這樣的恐懼無關異能力的強弱,而是他從未見過有任何一個人的惡意能如此濃厚!

他的異能力開啟,卻從各個未來的畫面都沒有看到自己的死亡場景。

紀德的臉色蒼白起來。

也就是說……僅僅是這個人的惡意,就能威脅到他的生命。

“這不可能!”他醒悟過來,掙脫念壓帶來的噩夢,“就算是世界第一的異能力者也不能單純以氣勢殺人,假的,你是用異能力在對我制造心理壓力!”

“啊,好厲害呀。”

白綺學著太宰治那樣鼓掌,嘲諷力比說任何話都有用。

織田作之助不讓白綺隨便接觸太宰治的想法是正確的,白綺與太宰治沒相處多久,就把對方的那份毒舌給學了幾分回來。

紀德的心底控制不住地產生怒意,用來抵抗住外界粘稠恐怖的惡意。

“我可不是你這種靠異能力嚇唬人的家夥。”

在危機的刺激下,他用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拔槍,槍口對準白綺,扳機連續扣下,“砰砰——砰——”最精準的三槍分別射向白綺的心臟位置!

白綺的表情還停留在他拔槍前的興味上。

幾秒後。

他仍然沒有倒下。

紀德的心臟沈了下去,看見白綺的手指朝他伸出來,指間夾著子彈。

“你要和我玩的……是這種小把戲嗎?”

“……”

沒有為敵人的話而動容,紀德用自己最後爭取到的機會再次開槍!這一次射擊的位置不再是同一個部位,而是分散在大腦、脖頸、手足各個地方!

連續射擊,打空了這一輪的子彈為止!

而在他面前,所有的子彈仿佛懸掛在空氣中,只停留在距離白綺極近的位置。

念擋下了子彈的沖擊力。

白綺笑道:“大叔,說我依賴能力,你自己不也是依賴槍支彈藥嗎?”

他眨眼間消失,留下殘影。

下一刻,他抓住了紀德的一只手,把對方的手槍隨意丟到了腳下。

紀德沒有動彈。

他沈聲道:“你並不想殺我,你想做什麽?”

白綺拉長語調道:“當然是——”

紀德聽到了自己骨頭被扭脫臼的聲音,面色冷靜,尋找對方的破綻。掌控著對方的性命,白綺的表情變得有一些陰郁,回到了過去的狀態,在紀德的心臟被念壓迫得控制不住急促地跳動,耳膜陣痛的時候,白綺又瞬間歡快了起來。

“實在不好意思,我其實不想殺你的,是你太非要對我開槍的嘛。”

他放開鉗制住對方的手。

雙手垂下,溫和無害,他笑著對紀德說道。

“第三顆子彈和第四顆子彈的代價,我也就不計較了,反正你追求的就是死亡,與我無冤無仇,我殺不殺你都一樣。”

“這樣吧,你就盡可能地死在織田作的手上,我很期待呢。”

讓一個不殺人的人殺人。

這樣,織田作未來就不會死在別人手上了。

白綺的眼底混合著期待與扭曲,孕育出一種孩子般殘忍的開心。

“好不好?”

紀德的背後竄起一陣陣寒意,自稱是幽靈束縛在死去的肉體上的他,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人墮落在更黑暗的地方,惡念都散發著腐爛森然的氣息。

他麻木而笑,直視著白綺,就像是直視著這個世界的黑暗。

“這本就是我的願望。”

Mimic是戰場中活下來的士兵組成的。

死亡,是包括他在內,所有被國家拋棄的士兵們靈魂的歸宿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#818辣個希望織田作殺人的白綺#

白綺:吶,這樣不好嗎?

織田作之助:不好。

白綺:為什麽?

織田作之助:殺人就不能再握筆寫小說了。

白綺:啊。

織田作之助:我希望能夠有一天坐在窗戶口,外面是海邊,安靜的寫下一份故事。

白綺:誰的故事呢?

織田作之助:我,你,還有其他人的。

白綺:……無聊的興趣。

織田作之助:白綺,你把我拖入黑暗,誰能帶你去看光明?

白綺: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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